吉普賽

這個城市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很多「吉普賽人」，為何第一印象覺得他們是吉普賽人？

某年，到巴黎去，去之前，朋友就告誡說：「在路上會有一群吉普賽小孩跟你要錢，要小心，給了一個，其他的會突然出現也跟你要，所以不要亂給錢！給了一個，之後就不得了了...。」

到了巴黎，聖母院、春天百貨...等，幾乎每個觀光景點，真的有一群小孩，男男女女，黝黑皮膚、瘦瘦乾乾的，在那裡伸著手跟人家要著錢。我坐在聖母院前面的花圃看著他們，這群小孩很機伶，他們很會觀察「觀光客」，誰會給？誰不會給？他們似乎已經練就了一眼就可以辨識。

Linz街頭在某一陣子間也出現了很多這樣的人，所以直覺覺得他們就是「吉普賽人」。這裡不同的是，媽媽會帶著小孩，很少有落單的，其他男的就是跪在街上，一手伸著，一手握著伸著的那隻手，在那裡跟人家說「拜託！謝謝！」

以前我是會給的，現在不給了！

某天，我從維也納回來正走路要回家，車站前有一個小公園，裡面草木扶疏，晚上的溫度很舒服，正想著穿越公園回去時，在那不暗不明的黃昏傍晚公園中，有一群人在那裡躁動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之中更有著小男孩、小女孩；這些人在說笑，不知是哪一種語言？有些人提著超市的塑膠袋，有一些揹著睡袋，有一些更揹著像是棉被的東西。不一會兒，他們開始移動，往我家那方向前進著，我選擇了馬路對面的人行道走，走很慢，我在觀察這些人。

他們長得都很像！

黑頭髮，卷卷的，很黑；深黑的眼珠，有著一雙深邃的眼眸；瘦瘦無肉的蔥鼻，很挺。大家幾乎都很瘦，雖然也有胖的。皮膚很黑，看起來像印地安人的膚色，介於黑與紅之間。他們很高興的走著，大家有說有笑，像是一個親戚家族要去遠遊。每個人的穿著打扮也幾乎相同。成年男人大多是深色套頭棉T，或是套頭深色毛衣，一條深色休閒褲，腳上卻穿著塑料的運動脫鞋。女的則多一點變化，但一樣是深色的衣服；有的是長裙，有的是長褲，腳上卻是顏色很鮮豔的夾角脫鞋，上頭還鑲著一朵花。而小孩子顏色就豐富了，但那種配色卻是很調色盤！女孩大多是紅色、桃紅色上衣或是褲子，頭髮會綁起來，髮帶也是亮色的；反觀男孩就簡單多，但那顏色也是奇豔無比。這一群人，走在黝黑的街上，往往只能看到小孩，因為那些艷麗色彩衣物，讓他們很醒目。

我一直以為他們會跟我走上山，往我家那頭去，但不是，到了山腳下，他們繼續往前，而我拐了個彎，上了山！

但他們到底住在哪裡？我沒有勇氣跟去了解！

那件事情，就這樣過了！曾幾何時在街上也常看到他們，有時跪在教堂門口、有時在超市門口要錢，雖然有時在服裝店裡也會看到他們，但在街上是最多的時候；甚至有時看到警察在盤查他們！

有一天，早上匆匆要趕搭火車，我又要穿過車站前的公園，那天很早，大約六點半左右，那群人竟然在這樣的大早又在公園裡，似乎在進行著一種要出發前的號召、整隊，看起來是將這裡當成了集合的地點。

一路上我突然想到那天傍晚看的的情景，加上早上看到的情形，似乎推敲出了一個結論！

「火車站公園，是他們上工、下工時集合的地點！」就像當兵，早點名與晚點名，好有系統的制度！

今天一大早起床，正要準備早餐，看到前幾天剛買的土司，下層全發了綠霉，讓人覺得很無力！匆匆換了衣服就出門去買麵包。走著走著，經過要到山腳下旁邊的一塊綠地，綠地上有三四棵很大的榆楓，遮天蓋地的，很美！突然發現，樹下怎有一個帳棚！？有人在這露營嗎？但這裡是大馬路邊！

我一直盯著那帳棚看，快要經過時，帳棚忽然拉開來，裡面鑽出一個一身黑、瘦瘦弱弱、皮膚超黑的婦女，抱著一個兩公升的寶特瓶。看到她讓我吃了一驚！

「她，不就是那幾個吉普賽人其中之一嗎？」

再仔細看，帳棚裡還有人，一雙沒穿褲子的腿露了出來，他似乎看到我經過，又伸進了帳棚裡，顯然是要穿褲子。而那女人腳程很快的已經走在離我五十公尺的遠處，一轉身，走進了加油站裡去。那寶特瓶，應該是要去加油站的廁所裝水的，而那帳棚中的人，應該是她的男人！

等我買完東西走回家時，快到那塊綠地前，我看到那個瘦弱的婦女竟然在關一台車的後行李箱。走近之後，我發現，車子沒有車牌，掛車牌的地方是空的，很顯然的是被故意拔掉。那個女人站在車子旁，車子旁邊的路墩坐著一個皮膚一樣黝黑、身材壯碩的男人；剛剛看到的那雙腿應該就是他的。我經過時，不敢正眼看他們，偷瞄了一下。那男人正在罵著那女人，不知在說些什麼，顯然很氣憤！一邊罵還一邊拍打著自己的大腿，而那女人，則乖乖的站在他旁邊，一言不語的看著他。

義大利好像在2007年立法將境內的非法吉普賽人全部驅逐出境！也因此，這些人流浪到其他國家。為何他們要這樣到處流浪？對於歷史我不懂，只是看到他們這樣，讓人覺得也很辛酸！哪裡是他們的家？還是，他們根本就不想要有一個安定的家？很多時尚的東西都會說「吉普賽風」，但在看來，那都是一種想要成名的潮流取出來的名字，我想這些吉普賽人，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穿著曾經成為一種「時尚潮流」！也無所謂什麼潮流！

如果可以，真的希望他們可以有自己的國家，這樣在外流浪，也不是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