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我那表哥真的很不適合在公家機關工作，個性太漂泊、太隨性，這害了他。

某年某一天，我騎著我的小黑去市區辦事情，經過植滿炙紅鳳凰木的林蔭大道，那時天氣燥熱，動一下滿頭大汗揮不清。車子在這樹蔭下很是清爽，我數著一棵樹、兩棵樹....第五棵樹下竟然躺著我表哥，他一派清閒的躺在機車上，二郎腿翹的半天高，還在抖著，臉上蓋著一頂寬編草帽，我想他是在享受這蟬鳴的清閒吧！

我跟他從國小三年級後就一直同班到畢業，表哥跟我爸年輕時長得非常像，有80%相似度。有一次翻我爸年輕的照片時嚇我一大跳，我說：「這誰呀？」老爸說：「我呀！我當兵時呀！」泛黃照片中的人跟我表哥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那時我一直覺得我爸騙我，我一直覺得那照片是我表哥的，只是那年我家被水淹了泡到了黃水罷了。


那年回台灣，我妹跟我說我表哥跟他在同單位上班，比他早幾個月先進去，負責的就是做柿餅跟推肥料，有工作就做，沒事的時候就看他在那裡飄飄飄的。這工作真不適合他，我覺得不管什麼時候見到他都應該是一派清閒的在樹下抖二郎腿的無事青年。以前在國小的時候他就是那個調調，對任何事情都一付輕而易舉的態度，與世無爭。有一次我叫他教我控土窯，他跟我說這很簡單，於是就帶我到石堆處去用石頭演練給我看，他說要先用大石頭做底，然後慢慢將石頭變小堆上去。一開始很成功的堆了30公分高，之後到上面後要封口，我說：「怎都不會收口，都一直這樣，只是變高都無法收！」他跟我說：「你不可以這樣，就是你沒用圓，才無法收口！」他指責我的方式錯了，但我覺得我都照他說的方法做，怎還會這樣，所以生氣的將石堆推倒負氣走了。他自己則在後面自言自語說：「明明就自己用錯還生氣，我每次自己無聊用都成功呀！真是不知誰叫誰教誰......。」

又有一次在學校，他跟我說：「跟你說喔！有沒有一塊錢的銅板不要可以給我。」我說：「為什麼？你要幹啥？」他賊賊的說：「跟你說喔！我現在都用一塊錢打水漂，現在超厲害的，可以一次打7個！嘿嘿，厲害吧！」聽到差點昏倒，大罵他：「我才不要，有1塊錢我不會再存9塊錢，就可以去買沙士喝了，幹啥給你去丟到水裡去，ㄘㄟˋ！」他抓抓頭看我走掉，說：「你就是那麼愛吃才會那麼胖，給個一塊錢會死喔！.......沒有人了解那種水被打起波紋的興奮感覺......哼！」


今年，我妹跟我說：「張XX(表哥)糟了，他做的柿餅幾乎都失敗，已經毀掉好幾百斤新鮮柿子了，當初老闆問他有沒有把握成功時，竟然自信滿滿的說可以，明明就才學一年就這樣有自信，說一年其實也才幾個月，真不知哪來的自信。現在失敗這麼多，等著被炒魷魚了.......。」

傻表哥，你只適合在海邊或山裡蓋一間小屋，每天起床就在那裡晃晃、種種菜、釣釣魚，那些訂定規定下的東西對你來說壓力太大了，你本是水做的形體，為何還想強求自己變成鋼呢？我還是比較習慣看你在大樹下躺著晃腿的樣子，穿制服的工作真的很不適合你......放過自己吧！